作者：中国社会科学杂志社研究室 周群

当今世界，智库的发展在西方发达国家，已经比较成熟，但在大多数发展中国家，仍处于方兴未艾的状态。然而，无论是在西方发达国家，还是在发展中国家，有关智库的评价都还处于刚刚起步的阶段，建立全面、客观、公正的全球智库评价体系任重而道远。

1月22日，由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智库与公民社会项目（TTCSP）发布的《2013年全球智库发展报告》揭示并印证了以上论断。TTCSP在世界银行和联合国总部发布的英文版，以及在世界21个城市发布的该报告另外13种语言版本表明：尽管作为发展中国家代表的中国智库的数量位居世界第二，达到了426家，但无论是在数量上还是在质量上，发展中国家的智库数量和发展水平都远远不及西方发达国家，特别是美国（1828家）；尽管TTCSP已经是连续第七年发布有关全球智库的发展报告，在智库的评价体系建设上做出了有益的探索并积累了一些经验，但与全球智库的发展水平相比，与建立全面、客观、公正的全球智库评价体系的要求相比，显然还有不小的差距。而在中国，虽然有单位已开始着手进行智库评价，成立了相应研究机构并发布了2013年《中国智库报告》，但复制、模仿TTCSP智库评价模式的痕迹明显，照猫画虎的结果易让TTCSP的评价缺陷再次出现。

“画鬼”容易“画人”难。在国家已经将智库的发展提高到了国家战略高度，作为国家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来对待时，担负着评价、引领智库发展责任的智库评价体系建设必须紧跟历史进程，回应时代发展。因此，建立起属于中国人自己的全球智库评价体系，抢占全球智库评价制高点，引领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推动全球智库发展，是历史和时代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使命。为此，中国的全球智库评价体系建设必须始终坚持以下三原则。

一是全面的原则。首先，与经济和社会发展模式一样，智库评价也应该注意区分东西方不同国家的特点，既不要“东风压倒西风”，也不要“西风压倒东风”，而是要做到两者兼顾，将不同特点、不同层面但都担负着智库功能的组织和机构都纳入到评价体系当中。其次，在智库评价指标上，要建立多层面、多维度的指标体系，既要有客观指标，也要有主观评判；既要有物化投入的考量，也要有成果产出的考量。目前公布的智库评价指标体系之所以被批评，与其几乎完全采用主观评价法而缺乏客观评判分不开。正如有学者已经揭示的，TTCSP虽然倡导客观测度方法，但实际采用的却是主观的整体印象评价法，其调查排名“存在拉大旗作虎皮的嫌疑”。再次，在智库评价主体上，既要发挥那些真正懂智库、对智库有研究、接触多的专家的作用，也不能忽视智库评价组织者的专业水准和作用，要避免让外行领导内行、外行评价内行的情况出现。TTCSP除了负责人詹姆斯·麦甘（James G. McGann）是长期研究智库的专家之外，其他10名工作人员都是研究实习员，且不是专职。凭借此等微薄的力量想要完成一份“全球优秀智库的最权威榜单”，不说是痴人说梦，至少也是自欺欺人。

二是客观的原则。所谓客观，就是要求评价的信息准确无误，不能出现明显的错误和重大的遗漏，甚至是“滑稽”的错误。TTCSP公布的2013年全球智库数据，在“全球顶级智库（非美国）中的中国智库排名”中，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排在第28位，排在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第30位）之前，但到了“全球顶级智库（美国和非美国）中的中国智库排名”榜单中，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第44位）却排到了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第36位，此处中文版翻译前后不一致，翻译成了中国国际问题研究中心）的后面。而在2012年的全球智库数据中，更是出现了将中国社会科学院下属的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单独拿出来与中国社会科学院一起参与排名的情况。如何做到客观并保证客观？我想不外乎两条：第一，承担智库评价的机构必须是权威的机构，具备强大的智库研究力量和组织水平。已有学者指出，在TTCSP公布的全球智库排名中，“从能够计算出的反馈率来看，2012年向全球各地区发放了13000份邮件排名调查表，只回收了1950份”。如此低样本的调查和回收率，只能说明TTCSP的组织和研究力量存在明显的不足。第二，不能过分依赖专家团队，要在专家团队之外组建专门的智库评价组织团队，进行切实的负责任的数据搜集、比对，包括必要的田野调查。也已有学者指出，TTCSP在2010年、2011年和2012年的环境类智库中，将已“死”的瑞士某智库纳入排名当中，并连续几年位居前列，由此可见项目组没有对每个智库进行尽职调查。

三是公正的原则。所谓公正，就是要不偏不倚，一秉至公，减少人为因素的干扰和意识形态的偏见，采用全面、客观的标准对智库做出评价。而如何保证公正？我认为要努力做到三点：第一，要充分发挥那些真正懂智库、对智库有研究、接触多的专家作用，让他们成为智库评价的中坚力量。第二，智库评价的过程和指标体系要公开、透明，接受社会大众的监督，尤其是对智库评价起到关键性支撑的数据，必须公布。第三，要避免意识形态的偏见，抱着冷战思想，将东方和西方、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绝然对立起来，企图通过智库评价影响其他国家发展方向，改变其他国家政治色彩的做法，必须坚决反对。现在有一些人在讨论智库的问题时，片面强调与西方接轨，认为中国智库要向西方学习，要去行政化、去意识形态化，变成纯粹的民间力量和非政府组织，而无视我国的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具体实际，其观点不可取，其后果不可估，要引起重视，注意甄别。

总之，世界的发展、智库的发展，都在呼唤着建立全面、客观、公正的智库评价体系，呼唤着我们的有关机构和单位挺身而出，主动承担起全球智库评价的重任，不为利益所诱，不为西方所惑，坚持“画人”而不是“画鬼”，建立起属于我们中国人自己的全球智库评价体系，从而为世界的和平与发展，为人类的共同进步，作出属于我们中国人自己的应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