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初,英国学术院在伦敦召开专题讨论会“丰富我们的生活:今日社会人文科学与社会科学为何重要”(Enriching our lives-why the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matter now),作为该院“明智的繁荣”(Prospering Wisely)研究项目的一部分,会上探讨了人文和社会科学如何为现代知识经济提供动力,帮助人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追寻更有价值的生活
英国学术院院长尼古拉斯·斯特恩(Nicholas Stern)说,为应对人口老龄化、生态环境恶化等挑战,我们需要有清晰的思路,开展公平、公正、基于科学证据的分析和研究,保持开放的心态和创造力,而这正是人文和社会科学研究要做的,即揭示人类境况,阐释经济、文化、社会运行的方式,追寻更优质、更深刻、更有价值的生活。这种追寻不仅有其内在价值,还会带来新知识、新理念,进而指导、促成经过深思熟虑的政治和公共话语的形成。
与会学者谈到,自古以来,什么是“好生活”(a good life)一直是哲学家和历史学家思考的一大主题;现今,社会科学界正在大力发挥自身功能和影响力,促使政府认识到探索这一问题的重要性。2009年,由来自美、英、法三国的多位经济学和公共政策专家组成的经济表现和社会进步测度委员会(Commission on the Measurement of Economic Performance and Social Progress, CMEPSP),基于探索不局限于GDP或人均收入、更全面地衡量国家经济与社会发展水平的方法的目的,研究并提交了一份颇具影响力的报告,提出衡量总体福祉的八个维度——物质生活水平(收入、消费、财富)、健康、教育、包括工作在内的个人活动、政治表达与治理、社会联系与关系、环境(当前和未来的状况)、安全(经济性质和物理性质的),讨论了其间的某些关系,并强调收集主观和定性证据(如居民自我报告的生活满意度)的重要性。
斯特恩说,政治决策者现在面临的一大挑战是如何改善社会特定群体的物质条件,严谨的社会科学研究成果能够为政府提供行动依据。例如,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社会排斥分析研究中心教授约翰·希尔斯(John Hills)编写的《掌握燃料贫困情况:燃料贫困审查最终报告》说明,英国政府对居民家庭燃料贫困状况的测量系统存在缺陷,不能准确反映现实,导致相关政策选择偏轨,并推荐了更好的评估方法。作为对该报告的回应,英国能源与气候变化部宣布将通过对居民住宅实施取暖和隔热改造来帮助低收入家庭获得“负担得起的温暖”。
支撑文化软实力提升
多位学者表示,人文和社会科学极大地滋养了英国的艺术和创意产业,这些产业给国家带来的经济和文化效益与日俱增。根据英国文化教育协会资料显示,在欧盟国家中,英国的创意产业规模最大;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统计,以绝对值计算,英国是最成功的文化产品和服务出口国,甚至超过美国。
英国学术院2014年发布的报告《吸引力的艺术:软实力与英国在世界上的角色》显示,“如果我们承认软实力可以被定义为一种能使自己对他人产生吸引力的资源,那我们就能继续关注文化、政治价值、外交政策但不费力地去量化它们。这种资源在英国无疑是丰富的。”该报告还显示,英国的文化强国地位也得益于其悠久的议会民主制、工业化历史与其骄人的知识遗产以及20世纪以来蓬勃兴盛的影视和流行音乐产业。将这些优良传统与先进的人文和社会科学研究相结合,文化将成为吸引经济及其他活动的有力磁石——在这个资本和劳动力流动性日益增强的时代,商业选址越来越多地受到备选城市或国家文化和教育发达程度的影响。
不宜狭义评估人文社科研究
斯特恩介绍,在英国,高等教育机构是培育人文和社会科学人才的摇篮,据英国高等教育统计局(HESA)和英格兰高等教育基金委员会(HEFCE)统计,2011—2012学年英国高等教育人文和社会科学专业教师占教学人员总数的1/3以上,人文和社会科学专业学生分别占本科生和研究生总数的46%和60%,其中有大量国际学生,且大部分政府、企业、非政府非营利组织的领导者也都具有人文和社会科学教育背景。剑桥大学古典学教授玛丽·比尔德(Mary Beard)告诉记者,英国人文和社会科学发展现状良好,但在申请研究经费时困难相对较大,有一些高质量研究仍然是由学者个人承担完成的。
埃克塞特大学社会学、哲学与人类学系主任迈克尔·豪斯凯勒(Michael Hauskeller)对记者说,政策有时会给人文和社会科学施加“展示(经济)影响力(impact)”的压力,研究议程、优先课题和研究方法不得不随之改变,对这种强制人文和社会科学证明其市场价值的压力应予以消除。对此,伦敦大学学院法学院院长黑泽尔·甄(Hazel Genn)说,“我们不仅需要帮助政府解决眼下所知的问题,也要思考未来会出现何种挑战。只重视眼前回报的研究是非常短视的做法。”牛津大学伍斯特学院院长乔纳森·贝特(Jonathan Bate)表示,政府需要问责,但人文和社会科学研究常常涉及有争议、难以量化的维度,因此不可将相关科研评估定义得过于局限。
“人文和社会科学是人类进步的重要推动力,它带来的严格审查、深刻见解和长期思考,能够对社会和文化福利、对以创新和知识驱动的现代经济、对我们在世界上所处的位置产生深远的影响。”斯特恩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