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华南师范大学心理学院、心理应用研究中心 祝帼豪 陈俊 陈秀珠

错觉性结合是错误地将知觉到的事物的特征组合在一起形成新事物的现象。Treisman和Schmidt在1982年首次报告了错觉性结合现象，通过一系列实验，他们发现被试会将刺激的颜色和形状进行错误的结合。实验中，给被试呈现刺激卡120ms，刺激卡上包括两个黑色的数字（位于两侧）和三个有色字母（位于中间）。被试的首要任务是正确报告刺激卡中两侧的两个数字，次要任务是尽可能多地报告中间的三个有色字母及其颜色。结果发现，被试将颜色和字母错误地结合在一起的概率为40%，如当给被试呈现一个粉色的X和绿色的T时，被试会报告绿色的X，即发生了字母与颜色之间的错误结合。

字母迁移现象：英文单词识别中的错觉性结合

Shallice和Warrington最早报告了两例左侧额叶受损的病人只能阅读独立单词的病例，这些病人在几个词连起来时就会出现错误，甚至会将不同单词中的字母进行迁移。他们将其定义为“注意读写障碍”（Attentional Dyslexia）。研究者们发现，这些存在“注意读写障碍”的个体最容易出现的错误就是将不同单词中的字母进行错误迁移。例如，他们可能将“mild wind”看成“wild mind”，第二个单词的首字母w与第一个单词的首字母m发生了相互迁移。Shetreet和Friedmann将正常被试与发展性注意读写障碍被试的词间字母迁移进行比较后发现，在词语快速呈现的条件下，正常被试也出现了词间字母的错误迁移，且不管水平方向还是垂直方向都会发生这种迁移错误。字母迁移过程中，字母的位置保持不变，即迁移倾向于迁移到与原单词相同的位置，阅读方向会影响迁移错误率。研究还发现，不论阅读方向从左到右或从右到左，第二个词的迁移率更高。

部件迁移现象：汉字认知中的错觉性结合

陈传锋和黄希庭提出汉字的视觉识别研究有三种倾向，且每种都有其支持的实验证据。一是强调字形结构的整体性，把整字看作汉字识别的加工单元。二是重视字形特征分析加工的作用，把笔画、部件作为汉字识别的加工单元。三是认为“整体识别”和“特征分析”两种加工在汉字识别过程中并存，并非对立。

主张汉字是部分性认知的研究者强调汉字的可分性，认为部分在汉字识别中具有重要作用，汉字认知是由部分到整体的上行性加工。对于汉字加工基本单元的争论，语言学家从汉字结构角度分析，认为独体字由笔画构成，合体字由部件构成，但无论独体字还是合体字，均可分析到笔画。因此，他们认为笔画是汉字的最小结构单位，按一定规则和顺序组合形成不同的汉字。然而，对于这些切分是否具有心理现实性，是否是人们表征和加工汉字时的单元，心理学家通过一系列实验发现汉字认知中存在错觉性结合现象，即部件迁移现象。该现象证实了汉字的可分性及部分加工的心理现实性。

Sheng-Ping Fang和Pichun Wu对汉字知觉中的错觉性结合进行了研究。结果发现，合体字的错觉性结合既可以发生在笔画水平，也可以发生在部件水平。错觉结合提示字会增加被试的错觉结合率，即由在错觉结合来源字中出现的两个部件组成汉字时，被试对错觉结合字的虚报率会增加，如错觉结合字为“没”，而错觉结合来源字为“波、役、彼”时，被试对“没”的虚报率显著提高。实验还发现，熟悉性（频率）在错觉性结合中起重要作用。出现频率较高的汉字组合较很少出现的汉字组合更容易被知觉为一个整体，不易发生错觉性结合。部件频率是影响错觉性结合的重要因素。低频的部件频率会产生更高的错误结合率。黎红和陈烜之曾采用错觉性结合的实验范式探讨汉字识别中的部件加工，发现整字频率、部件频率和汉字的空间组织均影响汉字识别。

错误联接效应：对形似或音似字词的错误再认

错误联接是指对过去出现过的刺激重新结合成的新刺激的错误再认。Underwood等人最早发现了这一现象。实验的学习阶段，他们给被试呈现若干由两个单音节词组成的合成词，要求被试进行学习。再认测验中，刺激包含已学过的单词、一个音节与已学单词相同的词、两个音节与已学单词相同的词及无关词，被试的任务是判断呈现的刺激先前是否学习过。结果发现，被试出现了对未学习过单词的错误再认，其中对两个音节与已学单词相同的词的错误再认率高于对只有一个音节与已学单词相同的词的错误再认率，且二者都大于对无关词的错误再认。他们将两个音节均与已学单词相同的词的错误再认称为“联合错误”，对一个音节与已学单词相同的词的错误再认称为“特征错误”。之前研究的结果大都采用拼音文字作为实验材料。

王红椿等人系统研究了汉字记忆中的错误联接效应。他们发现，汉字记忆中的错误联接存在频率效应，低频字的错误联接显著高于高频字。由于汉字是与英文不同的拼义文字，具有紧密的结构，包含词形、语音和语义三个编码维度。随着编码维度的增加，码相加效应的优势也越来越明显，对词语的记忆效果也随之提高。采用错误联接的实验范式考察汉字记忆中错误联接的码相加效应，结果发现，汉字记忆中也存在错误联接的码相加效应，被试对未学过的字发生了错误再认，相似性越高，错误再认率就越高。这些研究表明，在汉字的记忆中，被试对与先前学习过的单字、词语形似或音似的字词易进行错误再认。

我们通过系列实验分别从整字水平和部件水平探讨了影响汉字错觉性结合的因素，结果发现：汉字识别过程中会出现部件的错觉性结合现象；影响汉字错觉性结合的整字水平因素包括错觉结合来源字和错觉结合字的整字频率、汉字的结构特征等；影响汉字错觉性结合的部件水平因素包括部件的复杂程度、方位结构、位置关系及整字空间排列的一致性等。汉字的错觉性结合现象与人们从左至右的阅读习惯有关。

（感谢全国教育科学“十二五”规划2012年度教育部重点课题DBA120177以及广东省教育科学研究项目“对简繁体汉字的形、音、义的认知研究”的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