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美国首席大法官 约翰·罗伯茨 王玲芳 译

7月26日,美国首席大法官约翰·罗伯茨访问新西兰,并在新西兰惠灵顿的维多利亚大学举办了一场简短讲座,对一些重大问题发表了评论。新西兰高级官员、律师和法科学生等众多司法人员出席了这次演讲。维多利亚大学副校长兼法律系主任马克·西科福德向罗伯茨提出了一些问题。虽然罗伯茨为特朗普总统今年1月20日的宣誓就职履行监誓职责,但是他并没有被问及关于特朗普的任何问题。罗伯茨在演讲中特别提到新技术对法院的挑战,对国会关于大法官提名确认程序的政治化提出了批评,并谈到了法官与政治的关系。

新技术将持续为法院带来挑战

罗伯茨认为,新技术将继续给法院带来挑战。他说,自法律的边界确定之日起,科学技术就对这个边界提出了挑战,而且这种挑战将继续存在下去。例如,起初最高法院并不认为窃听行为违反宪法第四修正案(安全且不受无理搜查和扣押的权利),但后来也很快意识到窃听是一种非常明显的侵犯隐私的行为,应当适用第四修正案所蕴含的原则。与书桌抽屉相比,我们的手机里存有更多的私人信息。当执法人员翻查你家书桌抽屉时,你当然会受到第四修正案的保护；因此当执法人员翻遍你的iPhone时,你就更应该受到保护。他谈到,电子设备可能要使用涉及20多万项的专利,而现在急需能够向法院清晰呈现这种案件是非曲直的代理律师。他谈到新型搜查设备时说,“现在有一些设备能使执法人员穿透墙壁,看到热成像和墙后所有的东西。这种情况与英国普通法时代建立的关于入室搜查的法律规则是什么关系?如果警察站在街上使用这种方法便能尽览别人家中发生的一切,这与破门而入又有什么区别呢?”罗伯茨认为,随着科技发展对法律挑战的加剧,最高法院9位大法官没有人敢自称是科技领域的专家。但是,律师和法官仍然需要学习、了解相关的科学技术知识,使案件审理中的情况更加清楚。

国会对法官提名确认的政治化倾向

罗伯茨认为,国父们所建立的国家体系是好的。总统作为国家的最高行政长官,需要向所有人负责,而总统提名任命公职的人员需要独立的立法机构的同意。这是一个完美且重要的制衡机制。这两个政治分支各自共同推选出第三个政治分支的成员,即联邦法官。虽然理论上如此,但实践中美国正在经历着一段坎坷的道路,因为司法任命程序已经变得过于政治化。罗伯茨认为,应当明确国会在确认总统的法官提名时应当考虑的相关因素。他强调,法官不是政治家,因此他们不应该像政治家那样受到国会的审查。民众所期待的不是一名议员,因此无权质询法官们对一些政治问题的观点。总统提名这些人担任法官是为了让他们客观公正地适用法律,并通过公正适用法律来联结其他政治分支。虽然法官对政治生活有相当大的影响力,但是他们应当去做的仅仅是依据法律而非个人政治偏好来决断每一个具体案件。罗伯茨还介绍了在确认过程中应当深入研究的一些问题,甚至直言不讳地质疑国会对宪法实施的理解是否公正。在谈到法官与政治的关系时,罗伯茨说:“我认为,让法官意识到他们不是政治过程的一部分这点很重要,让民众意识到这点也同样重要。法官通过裁决具体案件去影响政治分支的政府权力的范围是有限的。尽管解释宪法也是法官的责任,但法官不能毫无节制、不受拘束地按照自己理解的宪法含义作出裁判。”

罗伯茨的大法官之路

罗伯茨1979年毕业于哈佛大学法学院,1982年担任最高法院大法官威廉·哈布斯·伦奎斯特的助理,伦奎斯特后来成为首席大法官。他在演讲中谈到,伦奎斯特思考案件的时候喜欢绕着最高法院走,与助理讨论并论证一些观点,这对于一位年轻学生来说是难能可贵的绝佳机会。他们的讨论经常被最高法院门口的旅游者请求帮忙拍照而打断。“所以全国很多人并不知道在最高法院门口给他们拍照的是美国首席大法官。”罗伯茨笑称。

2005年,乔治·W·布什总统提名罗伯茨为首席大法官。这项提名曾一度引起争议,认为只有50岁的他太过年轻,并且当上诉法院的法官只有2年。起初是要任命他去继任最高法院已退休的大法官,但是在提名确认之前伦奎斯特遽然去世,随后布什提名他为首席大法官。今年,特朗普总统提名尼尔·戈萨奇担任最高法院大法官获得参议院批准,这意味着现在美国最高法院包括罗伯茨在内的保守派与自由派形成了5:4的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