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芳艳
人们对过去幸福感的判断和对未来幸福感的判断,受流畅性体验的影响并非完全一致,表现出对未来不幸遭遇的“折扣效应”,即尽管个体生成这些不幸事件很流畅,但也不会降低个体对未来幸福感的判断。
我们应该都有过这样的感受:回忆过去发生的事件时,如果回忆到快乐或开心的事件越多,就会觉得当时的幸福感越高。同样,回忆到痛苦或不幸的事件越多,就会觉得当时的幸福感越低。这说明,从长时记忆中提取不同性质事件(快乐或者不幸的事情)的数量,影响着人们对过去幸福感的判断。
然而,Alter和Oppenheimer的研究告诉我们,不仅是提取事件的数量会影响幸福感,而且提取事件这一过程的流畅性也会影响幸福感的判断,甚至比提取事件数量本身的影响更大。具体来说,个体从长时记忆提取快乐的事件越流畅,哪怕提取的快乐事件很少,个体判断当时的幸福感也越高;而从长时记忆提取出不幸的事件越流畅,尽管只是提取了少量的不幸事件,个体也会判断当时的幸福感较低。
既然从长时记忆中提取不同性质事件的流畅性体验影响我们对过去幸福感的判断,并且对于提取快乐事件而言,流畅性体验与幸福感判断呈正相关,对于提取不幸事件而言,流畅性体验与幸福感判断呈负相关,那么,当这些事件是指向未来的时候,生成这些事件的流畅性体验是否也会影响我们对未来的幸福感判断?流畅性体验对未来幸福感判断的影响是否也与上文一致?
有趣的是,研究发现,人们对过去幸福感的判断和对未来幸福感的判断,受流畅性体验的影响并非完全一致,表现出对未来不幸遭遇的“折扣效应”,即尽管个体生成这些不幸事件很流畅,但也不会降低个体对未来幸福感的判断。
Brien的系列研究发现,人们生成快乐事件的流畅性体验与未来幸福感紧密相关,而生成不幸事件的流畅性体验并不会影响未来幸福感。在Brien的一项实验中,要求被试生成在未来一年里将可能发生的事件,不同被试生成事件的性质和数量不尽相同。这些被试任务被分为四类:生成3件快乐事件、生成12件快乐事件、生成3件不幸事件以及生成12件不幸事件。生成完这些事件之后,要求被试对他们自己未来一年的幸福感进行1—10的等级判断(1代表一点也不幸福,10代表很幸福)。结果发现,要求只生成3件快乐事件的被试的幸福感判断,显著高于要求生成12件快乐事件的被试。即无论生成事件数量多少,被试生成未来快乐事件的流畅性程度愈高,幸福感判断也愈高。这一结果与提取过去事件的结果相一致。该实验结果还发现,要求只生成3件不幸事件的被试与要求生成12件不幸事件的被试,对未来幸福感的判断并没有显著差异,即生成不幸事件的流畅性体验并不会影响被试对未来幸福感的判断。这一实验结果与提取过去事件的结果产生了分离,被试表现出了对未来不幸遭遇打折扣的现象。
还有研究发现,这种对未来不幸遭遇的“折扣效应”,仅仅发生在个体对自身未来幸福感的判断上,当要求个体对他人未来幸福感进行判断时,这种“折扣效应”便消失了。比如,当研究者要求被试生成8件关于他们朋友在未来一年里的快乐或者不幸事件,再让被试对他们朋友未来幸福感进行判断。结果发现,生成快乐事件的流畅性体验愈高,对其朋友未来幸福感的判断也愈高;而当生成不幸事件的流畅性体验愈高,对其朋友幸福感的判断愈低。这表明,生成他人未来不幸事件的流畅性体验会影响幸福感判断,但并没有表现出对不幸未来遭遇的“折扣效应”。
这种“折扣效应”的现象,或许可从“期望”角度来解释。Schacter和Addis发现人们普遍存在这样的心理:事情的发展都会越来越好。有研究者对50名成年人就“未来的大部分事情会更好还是更糟糕”这一问题进行网上调查发现,74%的成年人都认为大部分的事情会更好;对另外50名成年人就“在未来的一年,你将更关注获取幸福的时刻还是避免不幸的时刻”这一问题进行网上调查发现,88%的成年人选择更关注获取幸福的时刻。这些数据都说明,人们一致对未来寄予积极的期望。由于这些美好期望的存在,人们才产生对自身未来不幸遭遇打折扣的现象。
这种现象具有双重意义。一方面,由于人们倾向于认为未来不会遭遇不幸事件,因此对未来生活可能存在的遭遇也会保持乐观的心态,即使当人们正处于低谷的时候,也会期待“一切都会好起来”、“我的努力不会白费”,以此缓解自己的心理压力;另一方面,对未来不幸遭遇大打折扣的心理,使人们盲目乐观,可能造成对自己能力和地位不清晰的认知。这种对未来不幸遭遇打折扣的心理,也会使人们寄予“运气”更多厚望,如社会上的赌博、买彩票现象等。